愤怒的尽头是什么？摄政王曾经问过乌迪尔这个问题，现在当体力耗尽后，乌迪尔终于明白了答案。与清覆之间的较量，不知不觉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乌迪尔的身形脚步已经渐渐跟不上瞻星剑的速度。那些由剑刃残影实体化连成的锁链终于将他的左腿卷住。锁链的末端，一支瞻星剑的剑尖戳穿了他的脚底板，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

乌迪尔放弃了挣扎，剑刃锁链将他的四肢卷住，按照不同的方向拉开，钉住，看来胜负已分。

然而，仰面躺在地上的乌迪尔并未认输，席间的摄政王也没有任何宣布，在这种情况下，清覆也十分聪明，并未放松警惕，与对手保持着距离，躬身朝魔君行了一礼，眼角余光仍然关注这乌迪尔的一举一动。

那些让自己悲伤的，让自己愤怒的情绪，无法宣泄，乌迪尔只觉得五内如焚，自己的心智逐渐被愤怒的烈焰烧为灰烬。肉体受制，已经与敌人的剑刃锁链链接在一起成为钳制自己的牢笼和枷锁。他开始理解，理解摄政王当初劝说自己把死去的儿子加尔伯做成尸化的活死人。心如死灰的人，怎么会在乎肉体呢。肉体的形态和反馈又怎么能制约狂暴的复仇之魂呢？想到这里，乌迪尔无视手脚的伤痛，开始剧烈的挣扎，瞻星剑的剑刃深深陷阱了他的小臂和小腿之中。一寸！两寸！乌迪尔咬牙较劲，手腕被剑刃锁链割断，接着他腰腿一发力，一声暴喝中，小腿也被齐刷刷切断。

“天哪！结……结束了没有？！”包括朱鼎齐在内的孩子们都捂住了脸。

“摄政王阁下。”魔君板着脸站了起来，罕见地用官职称呼起马尔康，“第二场比武还有必要继续下去么？你说过点到为止的，你的人每一场都要拼命么？输不起，就博生死，分了生死，又说我们不及时收手。要逼我们和你们精灵玩命么？”

“魔君说哪里话来，森林之子这是在以崇高的敬意，向神圣森林祈求力量的加持。”摄政王摆摆手，“请稍安勿躁，比试可还在继续之中。”

“这样不要命的方式来比武，还要求我们这边点到为止么？”魔君并没有坐下，孩子们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去看残酷的现场，但是也明白，精灵们这是在耍无赖。

“是啊是啊！你们这么做想干什么？”王雅萱摇晃着脑袋。

“你们不顾自己手下的死活，却要求别人处处留手！真是双标！”何和也跺着脚。

朱鼎齐刚想也说两句，边上的问仔和米尔豪斯急忙叫住了他，和他咬起了耳朵。朱鼎齐一边点头，一边强忍着冲动看了看场内。

“我……我受不了了，我要去吐……”朱鼎齐一手捂嘴，一手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离席而去。

愤怒的尽头是什么？是心死后的彻骨寒冷。乌迪尔觉得几百年的生命，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为了复仇，为了在去另一个世界与家人团聚前的最后一件事情。手脚上传来的痛苦已经不再能唤醒他冰冷的意志，从伤口中流出的热血很快就变冷，将模糊的血肉和断骨凝结成了新的肢体。

“看呐！神圣森林的子民们！”马尔康意气风发，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叫嚣着，“着就是森林之神的眷顾，这就是参透生死的赐福，我们的勇士乌迪尔，拥有了崭新的形态。”他把手一指，比武场中的乌迪尔，浑身散发着黑气，骨骼和肌肉开始暴长，流淌了一地的鲜血结成了红色的水晶，纷纷吸附凝结在他被切断的手腕和脚踝处。乌迪尔拥有了一双红色血晶凝结的蹄子和一对红色血晶凝结的巨爪。那些血红水晶闪耀的光诡异而炫目，让乌迪尔周身的轮廓开始模糊起来。

清覆一见对手不但没有失去战斗力，反而异化后变得更加强大，当下不敢掉以轻心。手中捏诀，步踏魁罡，将身形遁入风影之中，地面上剑刃锁链收合一处，随着心念朝异化的乌迪尔飞剑刺去。

叮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