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月色颇为迷离,周夏从议事堂回到书房之后,将今日的事情同那月白色的儒士说道了一遍。
那儒士当是轻声笑道“那顾鸣生虽是你一手提携,可为人却也直了一些。”
“虽是试探,可能瞧得出他对皇室依旧忠诚。”
周夏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若是放在平日自是比那些墙头草让人放心一些,可有些时候却也顽固不化啊!
“就是不知道……他是对明宣帝忠诚还是对周皇室忠诚。”月白色长袍的葛士元淡淡地说道了一句,而周夏的脸色也不甚好看,毕竟他说得极有可能是真的。
自打入主秦州的判司掌管兵权之后,他虽然刻意掩盖却也能瞧出不少小动作,自从明宣帝继位之后这安插人手的心思愈发明显了一些,他不得不防备。
瞧出他的担忧,葛士元轻笑道“当也不失为一件坏事,如今南撤的时候不正是用人之际吗?至于能活下去几个就看他们的命数了。”
虽然南撤蓟州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可既然是化总为零免不得会被这一带的山匪水盗盯上,要知道他们可从不是善男信女。
“先生的意思……”
“总是要试探一二的。”
葛士元虽然没有明说可话语里面的意思却分外的明显,只是这事情若是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么这些人怕是要白白牺牲了。
“好。”周夏也不是那懦弱无能之辈,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没有随便更改的意思,稍稍定心之后便有了计较,“不知先生准备何时离去?”
“今日。”
杨柳依依处水波浩淼,顾锦姝坐在马车上望着外头的景色,心情难得的愉悦了起来。瞧着她像是小狐狸一般笑得一脸满足,老夫人伸出手在她的头上点了一点“这下可是放心了?”
“外祖母料事如神,那些人必然是不会动手了。”
自打出了秦州城他们便感觉到后面一直有人跟随左右,半个时辰前这种感觉突然消失了,顺着来路望去也没有了刚才那股不适与心悸,想来是那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适外祖母料事如神,而是你父亲知道审时度势。”
老夫人微微叹息了一声,女婿临行前已经同她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说道了一遍,自然知晓那波盯梢的人是周夏的人。
顾锦姝当也不觉得奇怪,倒是一侧的叶青黛不解地拧了拧眉头,只是她却没有多言,毕竟她心在还云里雾里的。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要从秦州前往蓟州呢?她还没有和那刚认识的小姐妹们道别呢!
“多事之秋,自是需要步步为营。”
老夫人微微叹息了一声,而顾锦姝则将头偏向窗外,望着那明媚春光下的生机万物。
陪都,明宣帝坐在御书房前,不远处独坐着裴国公,气氛有些沉闷。
“裴家的火种都送走了?”
“是。”
裴国公知道,当帝王誓死守国门的时候,他已经避无可避,虽然不乏树倒猢狲散的人,可他不能这么做。
“朕这一辈子不愧对列祖列宗,不愧对满天神佛,却唯独愧对你裴家。”
明宣帝接手的大周贫穷而积弱,周家历代帝王交给他的是一个烂摊子,而他还不能拒绝。
——若是普通人家,必然不用担忧这些,可他生在了皇室,有些事情避无可避。
输了便是死!
“陛下不必自扰,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裴国公一字一顿地盯着眼前的周承赟,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帝王,只可惜生不逢时,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完成。
“国公可知晓,当初父皇为何临阵反悔?”
两家只缺交换庚帖,不想居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