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皆是太傅一力提拔。太后何不写下血诏,召募勇士相救?
太后情急之中,只道是条妙计,不思后果,便索绢帛一幅,咬破食指,滴血写下“救太傅者有赏”六个大字,卷束好了,命令内侍:速用弓箭射到宫外,不可延误。
内侍不敢违命,当时摸到僻静之处,将血诏射出宫墙。
宫墙外面皆是皇后贾南风所派亲兵,血诏如何到得别人手里?禁军拾到血书,随即送至内宫,呈献于皇后。
贾南风观其血书,冷笑道:某正欲扳倒你,恨无把柄;你自己撞将上来,说不得了。
即持血书走出前殿,将其公示于众臣,宣称太后与杨骏共同谋反。
群臣仰承皇后之意,便奏请惠帝下诏,明证太后之罪。司马衷虽然有些呆傻,但见是要降罪于继母,兀自犹疑不肯。
贾南风见此,便令中书监写诏,幽禁太后杨芷;并亲向惠帝面前拿过玉玺,盖上印信。满朝公卿望风使舵,纷纷奏请废黜皇太后,贬为庶人。惠帝闻奏,又不语。
镜头转换,太傅府中。
杨骏虽被驱出太极殿,尚未觉出大难临头,即与数十名随从归至府中,于内堂坐定,唤茶来吃,欲待慢慢思考对策。
直待喝饱香茗,仍无主意,这才命令侍从召集署下众官,到府中来商议对策。侍从去了一个时辰,门下群僚陆续到齐。又相互寒暄半晌,这才落座已毕。
杨骏不慌不忙,命家仆为众人献茶,然后说道:皇帝听信孟观谄言,将我赶出内宫太极殿;又欲将楚王司马玮征召回京,夺我禁军之权。你众计如何?
群僚听了,一阵大哗,众论不一。
主簿朱振离坐而起,谏劝道:今宫中忽有此变,其事可想而知,必是宦官为贾后设谋,将不利于明公。今事急矣,太傅何尚高坐清谈?
杨骏:若依卿计,则当如何?
朱振:若依愚计,明公应即带阖府之兵入宫,纵火焚烧云龙门以示威,逼令贾后交出造事首恶,并打开万春门,引出东宫及外营兵为援。公既为太子太傅,可亲引皇太子入宫,索取奸人。如此皇帝陛下及殿中群臣必将震惊,内中亦有明公心腹将佐,则必力奏天子,请斩杀奸人送出首级,明公方能免于遭难,重振朝纲。
杨骏虽然严苛,但生性怯弱,多谋少断。闻听朱振之言,思虑半天方道:皇后令楚王驱某出于太极殿,不过是见孤权重,欲夺我兵权耳,何至于此!
朱振:公居此府,当初是何人家宅?
杨骏:你莫非喝醉了不成?朝野上下哪个不知,此是昔魏大将军曹爽故居也。
朱振:是也。当初曹爽亦谓先宣帝只为削夺自己兵权,结果阖族被杀,公岂忘之乎?
杨骏:即便如卿所云,但孤与皇后相争,又与云龙门何干,非要纵火焚之?此门乃魏明帝时所建,所费甚巨,烧之可惜,某不为也。请列位再思良计,最好不要杀人放火。倘事不济,某愿纳还官诰,只留临晋侯爵,富贵终老可也。
朱振见他如此说法,只得哑口无言,连连叹息而已。
众官见太傅如此,亦不由心寒,哄然一声,各自讨个借口,卷堂而散,去其大半。
杨骏并不理会,教摆上酒来,与余下亲党借酒浇愁。饮至定更,群僚愈加坐卧不安。
侍中傅祗从座中站起:太傅,如此饮宴,不知朝廷消息,终究不是了局。臣请与武茂同入云龙门,以观察宫中事态,以防突然生变。若何?
杨骏:则便辛苦侍中大人。探得宫中有甚事体,不要耽误,可急还来,报与我知。
傅祗诺诺连声,于是告辞出府,临行时却又驻足回身,对座中群僚道:公等在这里陪太傅宽坐,宫中亦不能无人照料。若有变故,某与武茂自去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