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里屋走出个穿皮袄的中年男人,双手揣在袖子里,走路慢悠悠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哟,这不是二少爷嘛,哦~我明白了,今天是领月钱的日子啊。”
文贤昌才不在乎这种明里暗里的讽刺,拍了拍衣兜,得意地说:
“没错,有本事今晚就把我的钱赢走,没本事就等着输钱给我吧。”
“各凭本事嘛,你要是赢了我,那是你厉害。我这就去叫牛公子来。”
老丁也是个赌鬼,一听文贤昌有钱了,立刻兴奋起来。
文贤昌却有点不耐烦了,骂道:
“你这慢吞吞的,走路都抬不起脚,等你把牛公子叫来天都亮了,还是让金花去吧。”
老丁看了一眼那妖艳女子,还没说话,女子就扭身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
“又让我去,等会儿谁赢了钱,可得给我点跑腿费哦。”
这女子姓李,原名李秀丽,本是县城凤仙楼的妓女,老鸨叫她李金花。后来年纪大了,没那么抢手了,正巧碰上做古董生意的老丁,就跟他回了龙湾镇。
老丁都快五十了,娶过三房老婆,可一个孩子都没留下就都死了。算命的李一眼说他命中无子无妻,他就去县里把李金花赎了出来,也不请客办酒,两人就这么搭伙过起了日子。
老丁有点闲钱,家里又没别人管,自然吸引了些好赌的人来。那些赌徒都知道李金花不是啥良家妇女,老丁不在的时候,就会对她动手动脚。李金花也没多大反应,可要是谁太过分,她可就不干了。
记得两年前,有个黄峰镇的赌徒,仗着有点钱,把她拖进侧房,裤子都脱了,眼看着就要得手,结果被她一脚踹到裆部,直接成太监了。
就因为这样,小镇上关于李金花的流言蜚语可多了去了,可老丁压根不当回事。
李金花去叫牛公子的时候,老丁和文贤昌几个已经把桌子抬过来,架到火盆上,骨牌也摆好了。
没多久,牛公子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屁股坐到给他留的位置上,调侃道:
“文老二,这回你要是输光了,又得一个月不敢见我们了吧?”
文贤昌和牛公子没啥仇,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只要在一块,就会互相挖苦、嘲讽。
“臭公牛,你别得意,你也有输的时候,哪天我把你老婆也赢过来,你就知道我文二少的厉害了。”
“我真想跟你赌一把老婆,只可惜你连老婆都没有,哈哈哈……”
牛公子那叫一个狂啊,文家有钱有势又怎样,他可不怕,毕竟他爹是龙湾镇镇长呢。
老丁虽然有点瞧不上文贤昌这个败家子,但也不敢得罪,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生怕打起来,赶紧劝道:
“别吵啦,别吵啦,赶紧打牌,我要开始叫庄咯。”
一直没敢吭声的石宽,从这些话里听出来文贤昌赌钱基本都是输的那个。文贤昌白天说了,赢了钱会分他一点,他就想着等会儿一定要好好配合,把这个嚣张的牛公子赢得一分不剩。
他们玩得可真大,都不用分子,输一个子就是一块银元。
第一局牛公子坐庄,石宽和文贤昌手里都没什么好牌,牛公子中庄,他们都输了。
第二局,牛公子的牌不错,一对天九,双地,一张人牌,一张鹅牌,一张梅花,一张铜鼓。这牌说不定能打个六结十呢,他心里暗暗高兴,丢出了一张铜鼓。
下家是文贤昌,他一手烂牌,就一张人牌最大,其他的根本没法看。他翻出那张人牌,嘴里骂骂咧咧:
“这牌来一张人,不然我都封牌了。”
老丁的牌更烂,只有一张寡九最大,文的连人牌都吃不起,随便垫了一张,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