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新年始。
可惜的是孙原没能出得了门,从卯时开始,便有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地往太常寺,准确说往孙原这里送礼物。先是天子送了一箱子,随后中常侍赵忠、张让、封谞、徐奉和司徒袁隗、司空张济的送礼,跟着还有光禄勋张温、执金吾袁滂、城门校尉赵延,甚至连身为外戚的河南尹何进都送了一箱子。
孙原望着庭中如小山一般的礼物,满脸无奈。这些送礼的人身份虽低,到底也是各处官员身边要紧的人,光是应付这些送礼之人,孙原便浪费了许多时间。他也是不经世事的人,不知道还有打赏一说,这些人一直盘桓闲谈,孙原有心拒之门外也挡不住厚脸皮的人絮叨,最后还是在太常寺丞林梓家里的管事提醒了一句,孙原才晓得还要回礼一说。
自然,林梓着实是看不下去了,他自然不能出面说这等小事,只得取了一卷竹简,放在一枚桦木盒子里当作新年贺礼赠于孙原,临了提了一句,才算是让孙原想起这回事。
“那仆等便退下了。”
林梓派来的管事脸上带笑,见孙原明白关窍,随即告退。
回礼是没东西回礼的,孙原全副身家就一柄渊渟剑、一件紫狐氅,哪里有什么礼物。
孙原一脸苦涩,望着堆积如山的礼箱,苦笑道:“要么,拆一箱?”
李怡萱走过来,笑语盈盈:“哥哥开一箱子就是了,我也想看看他们这些高官贵人能送我们什么好礼物。”
孙原扫来扫去,还是看上了中常侍赵忠送的五个箱子,加上前几日送的四个箱子,赵忠一家便送了整整九箱。他送的最多,不拆他的,拆谁的?
孙原身边一个侍卫也无,只能自己动手,直接开了赵忠送的箱子,总比给人家空气强些。
这木箱厚重,一入手便觉得价值不菲。孙原抬手间,便直觉金光夺目,赫然便是满满一箱麟趾金。
李怡萱一双明眸登时睁大:“这……”
麟趾金是极贵重的货币,自二百年前孝武皇帝于太始二年铸造麟趾金,此物便一直为大汉天子赏赐有功之臣的专属礼品,以“白麒之趾”为样铸造,乃大汉最高品阶的通行货币,每枚便有一斤【注1】之重。
林紫夜从房中缓缓走出,望着这打开的箱子,皱眉问道:“这是何物?”
“麟趾金。”
孙原摇了摇头,伸手拂过那些金子,道:“自二百年前孝武皇帝起,麟趾金便专一用来赏赐有功之臣,一枚麟趾金重一斤,可当万钱。”
常年在药神谷的二女自然不知道麟趾金何等贵重,万钱的价值也计算不清。孙原曾读《汉书》,却是知道,五口之家一年所入不过一万一千钱,这随手一枚麟趾金,便足足抵得上五人一年衣食住行【注2】。
一枚麟趾金抵得上一万钱,这箱子横三竖十列了四层,足足一百二十枚麟趾金,赵忠权势滔天,由此可见一斑。
孙原叹了口气,捏了一枚金子在手,冰冷得有些刺骨。
“凡是送礼的,每一家给予一枚,任由他们自己分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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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寅时三刻,旭日东升,阳光初绽。
孙原外出前往太学,此刻李怡萱和林紫夜二女正在朱雀街上闲游,此乃雒阳城的主干大道,也是雒阳城平民中心之所在。
林紫夜拉着李怡萱的手,漫无目的四处闲逛,颇有些打发时光的意思。
她仿佛没有注意到,不论她们走到哪里,这大街上所有人的眼光便都落在她们的身上。
“紫夜你慢点。”
李怡萱被她一路拉着,颇有些不便,却也没有在意四处的眼光。绝世姿容,本就不是与这些人看的。
林紫夜身披紫色大氅,左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