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在沙发上坐了会，迷糊间感觉有人托着他的脖子。

若有似无的栀子香味弥漫开，顾慎睁开眼，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

可手一捞，却摸了个空。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跟有人在里面蹦迪似的。

他揉着眉心起身，周围空寂无声，冰冷得像个人间地狱。

没有欢声笑语，没有暖黄的灯光。

更没有灯光下满目温柔，嘱咐他要早点休息的人。

顾慎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心脏闷得不行。

脑子总是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他也如同现在一般，孤身处在昏暗的房间，周围满地狼藉碎片，连空气都充斥着一股压抑的肃杀。

“顾总，您放手吧，她这样下去，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模糊的人影从楼梯上下来，紧接着就是劝说的声音。

钟毅看上去老了不少，眉头间有一条深刻的纹路，头顶看上去也有几分白。

顾慎坐在地上，疑惑地看过去。

目光扫过钟毅袖口的血迹，瞳孔猛地一缩。

与此同时，就好像突然被打碎的镜子，画面一寸寸崩裂。

顾慎再次来到那个纯白的房间。

周围仍旧什么都看不到。

顾慎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中，刀还在，上面的血迹浓稠得仿佛酱汁。

身后强烈的视线钉在他身上，顾慎手一抖。

刀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回头，身后多出一个孩童。

看着不大，只有几岁。

但那张脸和他酷似，眼睛更像是跟沈可欣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此刻男童的眼中满是悲戚。

忽然，男童身旁出现一双深蓝色定制皮鞋，鞋面上有一道三角刻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摩擦出来的。

那人似乎把男童捞了起来，随后抱离了这个房间。

那一瞬间，窒息感从四面八方袭来，顾慎猛地睁开眼。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浴缸，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刚才就是因为滑到了浴缸最底部，差点被淹死，求生的本能催使他清醒。

怦！

怦怦！

心脏剧烈跳动着，声响像是在耳边炸开。

顾慎踉跄着从浴缸爬出来，扶着墙走一步就牵扯着心脏疼得不行。

梦里那个小孩是他和沈可欣的孩子，顾慎绝对不会认错！

那个梦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孩子，和现在这个孩子……

顾慎越是想，脑子就越是想要炸开一样。

他用力拍了拍，只能用外力暂时压制那股从神经开始牵扯出来的疼。

房间没开灯，从浴室出来，顾慎脚步一深一浅。

一步步走到了黑暗中。

他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再久一点，再清楚一点……

他很久没有这样，拼了命地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更别说这只是一个存在于梦境中的虚幻场景。

不，有可能也不是虚幻的。

顾慎想到顾盼远超同龄的意识，以及没理由对自己的讨厌，心脏再次揪起来。

如果、如果这个灵魂，是平行空间内他和沈可欣的孩子……

顾慎闭上眼睛，自我折磨地一直在睡觉前回想那个梦。

只是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没能如愿。

第二天早早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不见丝毫刚醒来的混沌。

顾慎在床上躺了一整晚，也熬了一整晚。

没有刀，也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