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这般善解人意,怪道如今无论白矾楼和任店处,都是滋润的紧。”
孙二娘丝毫不客气接过吴永手中的物什,临走还不忘一个瞧不上的眼神如何看都是无甚礼数,吴永却也只是好脾气笑笑,对着柳程依旧和颜悦色,“柳厨腌渍的鱼货海鲜便是连宫中贵人吃着都赞不绝口,今日老夫来,可也要尝个鲜儿。师妹,你既是也在此,不若也与我和柳厨一道?”
“师兄明知晓阿妹那头还有个刺客等着安抚却还故意这般说,当真是不怕阿妹翻脸么?”
“若阿妹不愿安抚,阿兄也能将人一并带了回白矾楼处,毕竟如今大掌柜的瞧阿兄不顺心的时候颇多,有这么个注定要与阿兄作对的小子日日在身侧,想来也是乐见其成。”
“·········”
“李大掌柜的事儿出了之后,张娘子苦心支撑任店这许久,也颇是不易。吴大人与娘子本是同出一处,何必让人这般难堪?”
“阿妹这数年的确不易,可这苦难源头本就是她自个,如何能怪到旁人头上?任店在东京城如今地位显赫,若是为着她自个的几分心思将所有人都拖下水,老夫,也不会与她站到一处。”默默在桌案边坐定,瞧着不发一言的柳程,吴永也是嗤笑出声,“老夫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宫中那等地儿老夫能安然而退,柳程,你以为我这般好相与?”
“吴大人本是好意,如今却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个干净,怪道御膳房那头,那些老的小的当日都要与你使绊子?”
“康王殿下?”
许久不见的赵构仿若从天而降,饶是柳程自认定力一流也不免有几分失了分寸,倒是一身戎装未除明显是风尘仆仆的赵构丝毫都不客气在桌案边坐定,“本王许久未至,柳厨还不去寻些好物与本王吃酒?”
“天子脚下,从无秘密可言,可地底深处,也总藏着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儿。寻常人等眼珠子里瞧见的,也只是官家和朝廷,愿意要你瞧见的,背地里是骡子是马,除了高高在上的主子,谁都说不清道不明。”
马前街,街尾,茶摊子后首,
正午的阳光映照在头上,不若夏日酷热就着偶有袭来的阴凉的微风,吹拂过面颇是舒服,依旧斜靠在藤椅上的老李头满面皆是悠闲,摇晃着折扇满面皆是惬意的模样明显是舒心,默默将方才老李头早是收拾妥当的茶渣放到一边,柳程的面上也难掩凝重,“小子只愿天下太平,我等小民能有安稳日子过活。”
“天子脚下,无论为谁,日子总好过旁处。你以为再普通不过的安稳日子,对从前那燕云十六州的百姓而言,却是遥不可及。便是不提燕云十六州,大宋旁的地儿,日子也还不到哪儿去,若非想过的好些,李二毛那表舅一家子,如何会只听了这寡妇人家三言两语便一家子老小都千里迢迢赶到这东京处,便是舔着脸被人说三道四也要厚着脸皮扒拉着李家不放手?”柳程的脸色已是变得通红,老李头的笑意也是更大,“到底是年轻人脸皮薄,老夫不过几句玩笑话,柳厨这脸都变了。”
“…今日这茶沫子甚好,柳程且拿回去就做成茶饼,任店处老小,定也欢喜。”
“非只是任店处,柳厨若有心,往康王府送些,康王殿下,定也不胜感激。”
“……”
“你这老东西,如今这心肠倒是越发坏了。”
“老夫不过是给康王殿下提个醒儿,吃食这一处,便是再信赖的至亲递上来的好物,也得查验了再下口。若是战场上刀枪无眼好不容易都躲过了,临了却是在这细微处栽了,怕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甘心。”
从藤椅上一跃站直了身子,瞧着燕氏满面皆是阴沉的模样,老李头的笑也尽数消失,“阿姐这个时候来,难道不是急着寻阿弟安置好一众物什,与娘娘一道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