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华灯初上。
整个镇天关内外上下灯火连营,犹如天上的星河坠落九天,壮观无比,不愧镇天关之名。
这关门内外只要入夜就会彻底关闭,但外面的居民却不受此限制。
慕少安此刻就背着一捆木柴,左手拎着一串几十只肥大的蚂蚱,右手提着五只已经拨皮的地老鼠,初来乍到,得弄点肉食给自己的老婆孩子搞点荤腥啊。
虽然这玩意他自己都不愿意吃。
和灯火通明的关墙上相比,草棚区就很漆黑了,很少有人舍得点上一盏油灯。
但是黑漆漆不代表安静,一群吃完饭的小屁孩们像土耗子一样吱吱叫着钻来钻去,玩着他们自己的游戏,从这里窜到那里,从那里钻到这里,很是快活。
偶尔路过的几个草棚子里还会传来丝毫不压抑的喘息声,当然外面也不会少了听墙角的猥琐家伙。
遇到坑爹的还会喝一声倒彩!
很容易的就找到了自己家的草棚,这点本领慕少安还是有的,照例漆黑一片,很安静,但那娘三个却肯定在里面。
“老婆子,出来收拾收拾这条鱼,老大!去给你爹我沽二两酒来!”
慕少安粗着嗓子喊了一声,底气十足,反正吹牛不上税,最主要的是黑灯瞎火的别人也看不见啊。
得趁这个机会让街坊邻居都知道知道,我吴老三是个会弄来肉吃的好汉子。
很难得,那便宜老婆居然立刻闻弦歌知雅意,刻意压低着声音,却刚好能传出去的样子——“喝什么喝?你除了每日里醉醺醺的还能做个啥,锅里有饭,你自己去吃!”
慕少安忍着笑,嘴里却是必须要喊着祖宗骂上几句的,待到房间里没了声息,估摸着四周竖起的耳朵都落下了,这才自己慢吞吞的打着火镰,架起火,把地老鼠烤了,蚂蚱烤了,虽然没有油,但两个小崽子却吃得满嘴香,罪过罪过,小远哥你可得多担待。
等到两个小家伙吃得肚皮圆,五只地老鼠也就剩点骨头了,慕少安舔舔嘴唇,坚决打死不吃,要吃咱也得吃烤兔子烤鱼啊,谁稀罕吃地老鼠?
把两个小家伙踢回房间里,慕少安就坐在草棚子外面,抽出绑在裤腿上的牛角尖刀,又摸出一块磨刀石,就这么就着星光不急不缓的磨了起来。
虽然这牛角尖刀都钝的不成样子,虽然那磨刀石不过是白天顺手捡回来的,但这姿态,这气度,却是连黑暗都遮掩不住的。
于是四周更加安静了。
当棚户区里面熊孩子的嬉闹声音消失,甚至啪·啪·啪的声音也彻底消失后,慕少安还在慢条斯理的磨着,他也不看刀刃磨得怎样,也不停,也不快,直到一弯新月从云层里一闪而过,他才拿起那牛角尖刀对着天空晃了晃,黑乎乎的,一点反光都没有——果然里都是骗人的。
站起身来,伸了几个懒腰,打了五六个哈欠,慕少安这才从自己今天背回来的那捆木柴里摸出来三根粗细均匀的小树干。
这是他给自己挑选出来的,他的属性没有了,天赋没有了,可眼睛还毒得很,只需扫过一眼就知道该削成怎样的形状。
但奈何,现在他是眼高手低,所以就得从新开始。
“夫君,不睡吗?”
“你先睡吧。”
慕少安回了一句,注意力重新落在左手的树干与右手的牛角尖刀上,他姿势摆的不错,头顶彩云追月,身畔清风习习,气度如渊,高手风范,可这第一刀,他却怎么也下不去。
这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片刻后,他还是长叹一声,重新坐回地上,把树干一端抗在肩上,一端顶在地面上,然后老老实实的一刀一刀的,像普通人那样削制起来。
刀子磨得很快,下刀也还算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