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在旁,对于朱厚照的行为倒是颇有几分腹诽。
本来追授的事,乃是他提出来的,结果呢,却被邓健给挡了,这个人情做不成,可转过头,陛下却是当着祖宗的面要追授郡王,结果倒是和自己当初所期许的一致,可是这个过程,却是出了偏差,本该自己顺水推舟做的人情,却还是泡汤了。
众人各怀着心事,倒是这时候,那礼部尚书费宏,似乎看出了李东阳心里的不愉快,呵呵一笑道:“陛下,臣在外听说了一些传闻。”
他打开了话匣子,若是平日里,朱厚照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可是此时正是叶春秋丧父之痛的时候,朱厚照作为叶春秋的好兄弟,这感同身后之下,自然对其他事物都少了几分兴致,只是敷衍地淡淡道:“什么传闻?”
费宏道:“外间都说,镇国公乃是至孝之人,他乃是圣人门下的子弟,而今父丧,想必这一次势必要做天下人的表率,前去宁波守孝三年,国朝以孝治天下,即便是区区县丞,尚且要奔丧守制,何况是镇国公呢?”
也不知道他这是随口一提还是故意的,却是令这神库中的人都默然了起来。
费宏是礼部尚书,提出这件事,其实是很合适的,只是显然这件事并不是小事,还真是让大家一时间将放在追封叶景追封为王的之事上岔开了心思。
李东阳瞬间就明白了费宏的意思了,这当然不是费宏听了他的授意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话又说回来,费宏怕也算是猜透了他的心思,想要拉拢叶春秋,无非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费宏主动挑起这个事由,其实不是打压叶春秋,而是向他示好。
王华和谢迁听到这番话,不禁皱眉,以他们与叶春秋关系,在任何利益前提下,他们都会偏袒于叶春秋的,自然是非常明白费宏所说这话里的厉害之处了。
在这个百义孝为先的时代里,但凡牵涉到了孝道,足以让一个人万劫不复,可以说,忠孝乃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而恰恰忠心耿耿的人势必至孝,而孝顺的人,也势必能向国家效忠。
现在费宏提出要守制,若是叶春秋违背,只怕就算有天大的功劳,那也足以否定到一个人了。
可假若当真守制,叶春秋不是别人,镇国府若是离开了叶春秋三年,谁知道会是什么光景呢?一般位高权重的人,守制三年,都是极为严重的事,而叶春秋的问题在于,别人到了高位上,早已是七老八十了,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守了制,所以并无这个忧虑,可叶春秋年轻有为,而今已占据高位,三年时间,变数实在太大了。
王华终究没忍住,道:“而今鞑靼人虎视眈眈,朝廷正需借重于镇国公,老夫以为,忠孝不能两全,此事,却还需谨慎。”
谢迁看了王华一眼,说到守制制度,他是打心眼认同的,只是他也认为此事严重,绝不是尽孝这样简单,谢迁这些年,身子已经有些不成了,再不复当年的能言善辩和耿直了,他皱起眉,朝费宏看了一眼,才徐徐道:“王公所言甚是,尽孝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可而今辽东失陷,又有鞑靼与女真人虎视眈眈,朝廷正是借重镇国公的时候,依老夫看,陛下理应夺情为好。”
费宏则是瞥了李东阳一眼,见李东阳面色木然,晓得李东阳希望自己给他创造机会,便露出一副凝重的模样,皱眉道:“夺情固然是情理,可只怕群情汹汹啊,到时此例一开,人人都要夺情,岂不礼崩乐坏了吗?何况现在不是还没有到非常之时吗?”
这意思很明显,等鞑靼人来了再说吧,问题在于,天知道鞑靼人会在什么时候来。
李东阳心知这时候该自己出马了,少不得要一锤定音,好生给叶春秋解围。
事实上,李东阳对叶春秋真是感到越来越头痛,自他有了谋划宗室绝俸之心开始,他就想方设法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