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刘瑾跪下请罪,并没有让太多的人感到意外。
刘瑾当然是万死的。
当初的时候,刘瑾和朱厚照是命运共同体,有钱大家赚嘛,所以新政有再多的弊端,大家也是肝胆相照,刘瑾办事,朱厚照收钱。
朱厚照收了钱,当然打死不能承认新政有什么问题了,你们闹吧,朕就不松口。
而现在的问题在于,当大家一致认为新政祸国,朱厚照缺钱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那刘瑾和朱厚照还存在那稳固的关系吗?
于是,在眼前形势之下,朱厚照想明白了,终于开了口,要裁撤新政,既然要裁撤新政,就必须有理由,理由是什么呢,当然是中官残害百姓。
那么问题就又来了,是谁纵容中官残害百姓呢?
一般人想背这个锅还真不容易,虽然方才朱厚照痛心疾首地说这是朕的过失,可是……
别开玩笑了,皇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新政害了这么久的民,而陛下是天下之主,这个锅,陛下可以背吗?
皇帝不背,谁来背?
刘瑾一脸惨然地拜倒在朱厚照的脚下,他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新政是他提出来的,事儿也是他办的,中官的人选,有不少也是他推荐的,好嘛,你能说陛下这几年来,唯一的施政,也就是这所谓祸国的新政,都是皇帝的错吗?
当然不能,刘瑾除了主动说出自己万死,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似乎便别无他法了,因为他是奴,朱厚照是主,主子不能有错,要错,就怪身边的女人,或者……是身边的太监。
很不幸,朱厚照此时身边没有可以怪责的女人,那当然就是你这个太监了。
刘瑾满肚子的悲催,算是真情流露地痛哭流涕道:“奴婢恳请陛下降罪奴婢,奴婢该死啊。”
朱厚照看了一眼刘瑾,冷着脸,却是没有说话。
早知道叶春秋这儿能解决内帑,还用得着那么费事,让你这奴婢四处胡搞瞎搞,搞得满天下人骂朕。
想不到这些,朱厚照便怒从心起,他正待要怒气冲冲地发泄一句,可是看到刘瑾这个样子,却不免又一次心软了。
终究……朱厚照其实是个重情之人,否则刘瑾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
于是朱厚照皱着眉头道:“让厂卫和有司,好生查一查这些中官吧。”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朱厚照也没了心思继续这场廷议了,便长身而起道:“今日之事,就到这里吧,朕想静一静,众卿家都散了吧。”
无论如何,叶春秋算是安然无恙了,这使朱厚照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过……朱厚照狠狠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旋即起身道:“叶春秋,你来暖阁。”
此时满殿之中,有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雀跃,自然也有人忧心忡忡,叶春秋看着依旧还跪在那儿的刘瑾,心里知道,这一次刘瑾只怕要焦头烂额了。
刘瑾之所以在陛下面前得宠,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本身和陛下是有感情的,而其次就是,陛下的许多事要倚重着他,很明显,现在第二条已经化为乌有,刘瑾对于陛下来说便可有可无,现在要看的,就是这个感情可以维系多久了。
叶春秋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废黜了新政而显得狂喜,见朱厚照已经举步去了暖阁,便也在众人的目光下朝着暖阁而去。
等叶春秋抵达暖阁的时候,朱厚照已坐在了这里,愣愣地发着呆,似是想着什么心事。
叶春秋进去后,故意咳嗽了一声,朱厚照方才抬眸,笑道:“你这家伙。”
叶春秋却很认真地朝朱厚照行了个礼,道:“今日若非陛下,臣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起来,若不是朱厚照主动承认是他下的命令,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