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北方旱灾终于好转,几场秋雨浸润干涸已久的土地。
甘霖降下,普天同庆。
这是朱铭穿越以来,旱情最严重的一年,有些州府甚至颗粒无收!
以至于个别地区被扯出了窝案,皇帝专门下令暂时不要抓人,允许当地官吏通过救灾来戴罪立功。只要救灾得力,事后再退赃罚款,就能获得从轻处罚。
当然可以抓人之后重新派去官员,但一来新官上任需要时间,二来官员变动会影响救灾效率。
深秋时节,灾情彻底平息,第一批罪官也判了。
积极退赃的闵子顺,终究还是死刑,因为他的问题太大。
这家伙在管理国库仓场时,趁着连续几年西北大旱,伙同地方文武贪污了许多赈灾钱粮。
赈灾钱粮!
军队!
两个不该碰的,闵子顺都碰了。
军队主要是漕军的问题,他们负责部分路段的运输。一个漕军都指挥使、四个漕军指挥使,通通被抓来判处死刑。
相比而言,闵子顺在吏部的事情反而不算什么。
看在旧日交情的份上,朱铭出面把斩首改为绞刑,给闵子顺留了一個全尸。
“杀!杀!杀……”
刑场,无数百姓嘶声呼喊。
他们已经听说了,今天处死的罪犯,主要罪名全是贪污赈灾粮。
排队等着被处死的,不但有官员,而且有商人。
商人负责销赃。
也不仅仅是销赃,还帮忙把稻谷、小麦,换成更便宜的玉米、高粱等物。
毕竟朝堂查得严,不能真搞出饥荒,贪污的时候还得运足粮食过去。
闵子顺跪在行刑台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看着远处义愤填膺的百姓,他精神恍惚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这几年都在做梦,如今终于梦醒了。
事实上,被贪掉的赈灾钱粮,闵子顺真没拿多少,甚至一开始都不知情。
他最初只是在做吏部左侍郎时,违规提拔亲朋故旧,想要培植自己的嫡系。
而且有点操之过急,有些人资历和政绩不够,其实再缓个三五年就达标,但他还是硬生生给提拔了。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伙同考功司郎中,悄悄修改那些官员的政绩。
贪污赈灾钱粮的事情,始作俑者是钱琛的一个心腹,而且此人还是朱国祥的不记名弟子。
当时钱琛已经做了阁臣,那个心腹调去仓场,两人基本没啥工作交集,也就逢年过节走动一下而已。
闵子顺却调去仓场做一把手,成了钱琛心腹的上司。
当闵子顺察觉到不对时,发现自己的族侄已卷进去。
他那族侄是朱铭全占四川之后,一群闵氏族人集体投效而做官的。再加上闵子顺的刻意提拔,已混成了专管民政事务的山西省参政。
钱琛的心腹在国库仓场,闵子顺的族侄在山西,中间还有个出自大明村的漕运都指挥使。
三人串谋侵吞赈灾钱粮!
闵子顺发觉之后如果立即上报,即便把吏部的旧事扯出来,朱铭也肯定不会重罚他。顶多也就贬官两三级,今后不让他再担任吏部职务。
但闵子顺当时考虑得太多了。
他既害怕自己被贬官,还想保住自己的族侄,也害怕得罪钱琛和张广道。因为另外那两个同谋,一个是钱琛的人,一个是张广道的人。
于是,闵子顺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并悄悄勒令他们适可而止。
他以为那些家伙会见好就收,结果却把贪污范围越搞越大,从山西很快扩散到陕西,被拉下水的官员也越来越多。
而且,为了堵住闵子顺的嘴巴,那些贪官暗中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