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颐有一种预感,母亲带来的真相,会打破如今平静的生活,并不期待这一份真相。
大夫人觉察到赵颐的心思,很微妙的感应,母子连心一般。
想到这里,她的一颗心愈发酸楚,像是时候牵着他学步一般,轻轻牵着他的手。
“颐儿,你不是爹娘亲生的儿子。”大夫人一开口,眼睛湿润了,视线模糊地看着赵颐,“你的亲娘是仪贞公主,她在你半岁大的时候不在了。皇上把你从北齐接回来,给我们来抚养你。”
赵颐心中一震,虽然从母亲踏进兰雪苑的那一刻,他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真正从母亲嘴里得到真相,他仍旧难以置信。
他从体弱多病,一年十二个月,他有十个月是在生病。
母亲片刻不离的照顾他,每次他从睡梦中睁开眼睛,都能看到母亲守在床边,失神地看着他。
当看到他苏醒了,母亲便会露出惊喜的笑容,亲一亲他的脸,心翼翼地抱着他,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爹娘的内心也在承受着煎熬。
他们把全部的心血和爱意,全都倾注在他的身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事事顺从他的心意,处处为他考量。
这样的爹娘,很难去想象,他们不是他的亲爹娘。
“母亲,真相如何并不重要。”赵颐握紧了拳,声音沙哑:“我只知道,你们是我的爹娘。”
他对仪贞公主并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她在北齐为质,二十多年前在北齐病逝。
在赵颐看来,生母给了他生命,历经苦难,将他带来这个世间,这一份生育之恩不能忘怀。
父亲和母亲将他抚养成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同样恩重如山。
“我比旁人要幸运。”赵颐低声道:“比他们多一个母亲,多一份爱。”
大夫人得了赵颐这句话,心尖的那股酸涩涌上眼眶,偏开了头。
当年她生下一个儿子,儿子在一岁的时候,得了天花。
病情很严重,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没有任何的药可以医治,只能靠孩子熬过去。
孩子身上长满了痘疹,疼得哇哇大哭,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勉强吃下一两口,不消片刻全都吐出来。
短短几日间,孩子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偶尔发出哼哼的声音。
她心如刀割,极力的想要留住这一条生命。在听到文县有一个郎中,专门医治天花的圣手,便带着孩子马不停蹄地去往文县。
马车驶进文县城门的时候,孩子便没了。
她承受不住丧子之痛,病倒在文县,夫君担心她,便去信给国公爷。
国公爷抱来一个瘦弱的孩子,来到文县找他们,想要用这个孩子来填补他们失去儿子的痛苦。
这个孩子就是赵颐。
她那时候刚刚失去自己的亲儿子,并不愿意抚养别人的孩子,首到这个孩子猫儿似的朝她唤一声“娘亲”。
她的心被软软地戳一下,终于正眼看向赵颐。
他瘦瘦的,一副病弱的模样,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儿子的影子,便将他养在了身边。
他那时一岁多了,只会喊娘,路也不会走。
国公爷:“他半岁没有了娘,身上又有一半大周的皇室血脉,伺候他的宫人并不尽心,把他关在笼子里,给一口吃的应付。”
她自己做过母亲的,最见不得孩子遭罪,赵颐的遭遇,让她心生怜爱。
他们重新给他起了名字,取自期颐之寿的颐。
因为期颐之寿是高寿的意思。
他们盼着他长寿。
她教他学话,教他学步,教他启蒙识字,教他自己吃饭等,令她惊喜的是他学得很快,有些东西一教便会。
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