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是公平的,它在给了自由银河联众国一个夜晚的同时,也给了星河帝国同样的一个夜晚。
而在这个夜晚里,躺在床上的尤金却难以入眠。
他出生在贵族家庭,但从出生开始,他那特立独行的父亲就顶着家族的压力对他进行了非贵族教育。
他成了来普顿星上唯一一个可以跟普通家庭的孩子来往,回家还不会挨揍的贵族少爷。
尤金的母亲在生下尤金后第二年便因疾病去世,父亲对自己的母亲倒也算是忠贞,直至现在仍未再娶。
但尤金的父亲之所以对他采取开放式教育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开明,而是因为他确实管不过来。
因为以上原因,在尤金的童年里,经常会有管家端着盘子追着在沙坑里和小伙伴们疯玩的尤金喂饭的场景。
但随着孩子们的长大,他们逐渐认识到了什么叫作阶级差别。
当孩子们回到家中纷纷问自己的父母索要仆人跟着的时候,他们获得的是邦邦两拳。
渐渐地,尤金还是被孤立了。
这种孤立来自于原始的领地意识。
家庭条件属实一般的孩子的家长们天真地认为,贫穷区域是我们的领土,你不要进来我们就是安全的。
他们拒绝让自己的孩子再跟尤金玩耍,仿佛尤金只要跟他们的孩子玩耍就会夺走他们的孩子再贫穷中生存的能力一般。
最后甚至发展到尤金常去玩的社区拒绝让乘坐豪华梭车的他进入的情况。
当时,年仅十岁的尤金根本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放了学来找伙伴们玩而已,怎么这些伙伴的父母搞得像是自己偷走了他们的东西似的?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放学之后,他的那些伙伴们大多都得去补习班。
他的人生是有资格摆烂到底的,而他的那些伙伴却没有。
好在也不是所有小伙伴都被迫离他而去,有一个叫博伊斯的男孩总能在与尤金约定的地点等他来玩。
至于博伊斯为什么能有时间跟尤金一起玩,除了他们之间那略带稚嫩的友谊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穷。
博伊斯的人生自然不像尤金那样有资格摆烂到底,但他的家庭已经到了摆不摆烂没什么差别的地步了。
尤金直到十八岁那年,他才从喝多了的、咧着大嘴傻笑的博伊斯那里知道,当年他一直等自己是因为那样可以蹭一顿晚饭。
儿时的尤金却迟钝的很,他一点也不在乎博伊斯家里那咳个不停的妈妈,少得可怜的家具,透风的窗户和挂在相框里的爸爸。
他只觉得博伊斯是很好的朋友,具体怎么好,他说不上来。
但就这唯一一个好朋友却仍然在他的童年里消失了三年的时间。
期间尤金去找过他,但那所破败的房子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从带洞窗户里望去,本就空荡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从那以后,尤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尝试交新的朋友,专心学习,直至他考上帝国在利维坦的锡金大学。
拿着这帝国最高学府的通知书,尤金心里有那么一丝解脱。
他终于有机会离开这个对他充满偏见的星球了。
收拾行李的晚上,他接到了他所在街区警局的通讯,通讯那头声称,一名叫博伊斯的人希望尤金能把他保释出来。
对于这个星球上唯一对他没有偏见,但又离他而去的人发出的求救声,尤金没有任何的犹豫。
在警局之中交过保释费之后,尤金终于见到了这位消失了三年的好友。
二人在深夜的马路牙子上喝着啤酒,尤金终于忍不住,询问起三年前的事来。
博伊斯咧了咧嘴,回答道:“三年前啊?我妈去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