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与她道别,却听到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还有什么事?”我问她。
良久,娜姐低声道“……不论最后你能不能帮我,我都感谢你……”
我十分惊愣,这还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谢……
“其实,我现在除了这三间破房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老头子冻结了我的卡,还把那个女律师叫去家里,估计是在商议重新立遗嘱的事吧……我没告诉你,是怕你不帮我,其实我知道你特别市侩,是无利不起早的一个人,我要是坦白我已经没钱,甚至连学校的职位也已经不保,你肯定不会帮我的吧……”她抬头凝视我。
“……那你还告诉我?”我凝视着她。
“在看到孟小楠那个样子的那一刻,我不仅仅是害怕……我昨晚想了一整晚,我在怕什么。”
“你怕死。”我一字一字吐出。
“除了死,我竟然还怕失去那个我从不在乎的,形同虚设的家……”她看一眼四周和头顶的霉斑点点的天花板,自嘲一笑。
她别过头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我嫌弃老头子年老色衰,使劲花他的钱,想要把二十四年前,在这个贫民窟里享受不到的一切,通通加倍地补回来。和不同的男人做爱很快乐,买名牌看那些女人嫉妒的脸色也很快乐……但那些快乐特别短暂……好像心里面还有一个位置,始终都是空着的……不舒服。”
娜姐看向我,目光中全是迷茫,“你知道那里应该填上什么吗?”
我皱眉看她,摇了摇头。
娜姐笑容牵强,不再说话。
这个阴雨天,那不足五十平的老房子里,散发出砖混结构特有的土腥气味,裹满经年的霉气,一刻不停地侵入我的鼻腔。
起身和娜姐道别时,已经是下午两点,这是我和她认识这么久以来,交谈时间最长的一次。
孟小楠生死未卜,这一趟,我必须要走,正如一开始见面,我脱口而出问的是孟小楠,而不是她。
因为内心里,我并不在乎她。
娜姐这个人,就是什么都想要,又谁都不在乎,极度自私。
特别是在蓝夜会馆看到她的那一面之后,我内心已经对她非常失望,她落魄我也肯定不会帮她。
其实当初对她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评上教授职称,顺利给我盖一个章。
现在用不着她,靠梁京澈就能搞定一切,我没必要趟她和薛婉的这弯浑水。
但这一次,她却因为孟小楠去找了龙哥,甚至在知道薛婉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还去赴约,再加上她后来说的那些话,都让我非常意外。
我自己就是一个极为自私的人,所以我能明白她,鄙视她的同时,也是在鄙视自己。
我和她,总是贪婪着想要更多,冷漠吝啬,敏感多疑,是因为……非常缺少安全感。
站在楼下,我撑开从娜姐家里拿来的雨伞,遮挡住头顶阴霾的天空……
雨不大,落在伞上隐有声响,将那阴冷的潮意渗入心脾……
我一手拿伞一手翻找傅九的电话,找到了那个“f”的字母。
手指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紧张,一直在发颤。
我咽了口水,郑重按下那个字母的同时,有种开启定时炸弹的感觉……
等待间隙,手心开始疯狂出汗……我竟然跟一个黑帮头子的打电话,他一周前还杀过人……到卖军火……我到底为什么会跟这种人有瓜葛……
手机里,嘟——的声响戛然而止。
耳边传出了清晰的水流声音……一个慵懒轻佻的“嗯”字从听筒泻出,音尾上扬。
一时间,我怀疑他是接了电话,但是在和别人说话。
“说话啊。”傅九的声音里,好似带着湿漉漉的磁性。
“……我……有件事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