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捂着嘴,哭出声。
“是阿娘给你招了祸。”
赵氏从京城离开时候年幼,可不代表她完全不懂世家那些个弯弯道道。
世家大族通常是早年就出过高官,而后靠着氏族分划,再一代又一代的积累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家族。
到了这一代,又出了孙皇后跟孙博崖这两座大山。
大把的资源砸了下去,还真出了几个有出息的子孙。
经过着几十年经营下来,孙家做官的族人、门生简直能凑十来只蹴鞠队。
这些做官的分散放在了朝廷各个位置,别管官大官小,总会互相有牵扯,形成了一张密实的蜘蛛网。
所以说世家大族不能招惹,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说着玩的。
当年赵家满门就是以各种离奇又无处寻找证据的方式逐个死去。
谁经历过谁知道。
如今,这张密网又兜头朝她与她的家人罩下来。
赵氏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林轩久沉声道,“阿娘,你先不要慌张。
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我不会让家里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的。”
尚未到让她束手无策的地步。
从得知自己的身世起,林轩久就知道赵儒亭当年的祸事,迟早也会要找上她。
为了这一天,她准备了这么久,自然不会允许家人那么容易的被害了的。
只是如今她又有了更多的选择,让林轩久需要好好考虑该怎么应对,才对自己最有益。
确定了赵氏无虞,林轩久重新回转去了语雁院。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被她强留下来的钟氏早就魂不守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盯着门口。
可任她如何磨破了嘴皮子的说道,守门的婢女都眼观鼻,垂首不让路。
知水也曾想强闯,结果才发现这婢女竟然是有功夫的,她撞人家身上,人家不痛不痒,知水自己反倒痛的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此时此刻,钟氏也后悔的要命。
她怎么就会觉得林轩久会是她的帮手,还巴巴的跑上门,反倒给人扣下了。
知水再在她耳边说道了一两句,钟氏对林轩久,已经从埋怨升级成了怨恨。
待林轩久踏足花厅外头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到了知水正在搬弄是非。
“二少夫人,我早先就给你说了,能以女儿身装男人到处抛头露面的,能是什么好人。
您还一直不听我的话。
瞧瞧她都是什么态度,还教唆您跟二少爷翻脸,肯定不安好心。”
“你这刁奴,在别人家里这么嚼舌根,是找打的嘛?”
明花气不过的快一步冲了进去,抬手把知水揪住。
知水哪里是明花的对手,跟个小鸡仔似的,被拉扯出来扔进了院子里。
知水痛的大哭,“二少夫人救救我!”
钟氏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放开知水!”
急忙跟了出来。
一眼看到了身穿大红色兔毛披风的少女,正站在院子里,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赵氏不由的微微发怔。
林轩久从各种方面都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
她从没有遵从什么莲步慢走,走路也不会垂着头,摆出什么娇羞的神态。
林轩久大步走来,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目光坦荡,没有畏缩,好似在她眼中从未觉得自己身份低微,走在哪里都自信满满。
最吸引人的是她那一双眸子,林轩久五官娇柔稚嫩,可她的眸子偶尔会出现些许看透一切的沧桑,那是沉淀了漫长的岁月才会有的沉静之色。
这种同时拥有纯澈稚嫩与沧桑沉静的矛盾感,令她身上多了几分致命的神秘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