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怜并非第一次看到卫卿,只是,第一次这么近,而且,这也是第一次卫卿的眼里,算是认真看到了他。
他含笑朝他走去,躬身行礼,“怀怜见过卫相。”
卫卿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并不和善,柳怀怜却感觉他极具侵略性的探视,好像把他剖开一般。
“新来的?”他语气轻佻。
柳怀怜抿唇道“某入宫已有数年。”
“哦,新的看腻了,想起了后宫里的老人了?”卫卿不屑说完,岑湘已经闻讯赶来,“见过相爷。”
卫卿不耐烦道“她不是要见我,磨磨唧唧等什么?若是不见我现在出宫去了。”
岑湘无奈低头,“奴婢这就去叫陛下起身,相爷稍等片刻。”
柳怀怜不是不知道卫卿的受宠程度,但是近距离的感受司马淳对卫卿的纵容,他心里说不羡慕嫉妒是假的。
过了会,岑湘终于在卫卿耐心用尽的时候出来了,“相爷,陛下请您进去。”
“啧,你这脸平平无奇,就这颗痣长得还算不俗,不过在你脸上,看的碍眼。”卫卿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往殿内而去。
柳怀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干巴巴扯了扯唇角,“多谢相爷的点评。”
卫卿没再理他,大咧咧入殿后,只顾自己坐到了最远的椅子上,浑然漫不经心,也不在意司马淳今天昏厥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不知道。
司马淳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恼,只是扶着岑湘站了起来,轻声道“你们都退下去,未得传召,不得入内。”
“喏。”
众人皆退,殿内只剩下了她跟他。
司马淳脚步轻缓,不急躁,慢慢坐到了他对面,卫卿只是冷嗤,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要摆什么天家风范。
“皇陵的事,是你干的吧。”司马淳这次再也没有一如既往的惯着他,开口便是单刀直入。
“是又如何?”卫卿冷笑,歪着头挑衅道。
“太后的圣体何在?”司马淳忍下目眩的感觉,问道。
“喂狗了,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谢容!”司马淳猛地拍桌而起,“你当真是仗着我纵容你,无法无天了!那是太后!是我的生母”
卫卿认真听完,然后低低阴冷笑道“原来陛下也知道,父母被辱,会心痛,会难受啊,那我为我父母报仇,为我族人报仇,错在何处?”
司马淳一怔,“你把话说清楚。”
“当年国库空虚,德敏太后如法炮制先帝创业初期与商户结盟,问商盟借了一大笔钱,用来屠杀我谢家,这事情,你不知?还是你装不知?”
司马淳只觉得头疼的感觉又强烈了起来,脸色几乎惨白如纸,“这事,是孔彪跟你说的?”
“商人本性,借了钱自然有借据。”卫卿直接将那借据丢到了司马淳脚边,司马淳只垂眸看了一眼,就感觉仿佛有一双手要将她的头骨掰开一般。
“这事情,我确实是今日才知晓。”司马淳颤声道,她面容冷绝,倒是没说谎,当年的事,她并不插手其中,全然由太后负责主谋,其中枝叶末节的细节,她不甚清楚。
“皇陵我烧了,她的尸骨被我挫骨扬灰,你想找,去我族人的坟前找吧,这件事无论你知道不知道,你也是帮凶之一,不要以为,你把我带回来,我就会忘记一切。”
“时过境迁,难道我这些年,做的还不够么?”司马淳咳了咳,捂着心口问道。
她不问还好,一问,卫卿手上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了她背后的墙壁上,碎片飞溅,就如同他们平时表面维持的关系一样,四分五裂。
“我阿爹为你们家打天下,我大哥为你舍弃前途,入宫委屈做你身后的男人,结果你们司马家是如何对我谢家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