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是他认识苏密,光凭刘昭明曾经在白鹿洞求国学这么一丁点可有可无的联系,他是根本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决定。
因为,对白鹿洞而言,毁约背信的成本,太低了。
红姐看着陈三更诧异的神色,自嘲一笑,“公子是不是也想问,我这样一个落魄至此的妇人,为何能问出这般的问题?”
陈三更拱手道“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哪里的话。”红姐摆了摆手,“我的父亲是大廉朝最后一任工部尚书,我的夫君曾经是一百多里外那座骑牛城的城主。”
陈三更一愣,“那”
“奇怪吗?不奇怪啊,朝廷管什么用呢!”红姐自嘲一笑,“这是一个修行者的时代啊,公子!”
“我的父亲是前朝的官,自然没用,我的夫君,一个小小城主真的能比得过一位强大的修行者吗?被人当着面抢走了妻子,他一定很伤心很愤怒吧,但又能如何呢?扭头便认清了现实,远走他乡另娶了一位。”
她望着陈三更,又看了看范自然,“不是每一个修行者都像公子和这位姑娘一般,如若真有神明在上,我倒真希望这世间再无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所有人都可以在律法的范围内生活,我们这些凡人,或许才真的算是人!”
陈三更躬了躬身子,“抱歉。”
范自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自幼长在灵剑宗的她对红姐的话多少有几分不理解。
红姐摆了摆手,“公子无需客气,是我失礼了。”
说完她却面露一丝狡黠,“不过既然已经失礼了,也不怕更失礼一些,还请公子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也好权衡。”
陈三更点了点头,百余人都唯红姐马首是瞻,背负着这么多人余生的命运,红姐的谨慎并不为过。
他指了指范自然,“我可能算一个大人物,我身边这位小范姑娘是确定的大人物,最关键的是,白鹿洞中,我还真认识一位大人物。”
红姐沉吟一下,鼓起勇气道“不知公子能否拿到他的许可?”
说完她朝地上一跪,“公子见谅,妾身实在是”
陈三更一把扶住她,轻轻将她拉起,温声道“红姐,我懂的。这样如何,我请他来见你们。”
红姐听完就又要跪下道谢,陈三更无奈道“真要感谢,等一切都确定了之后吧,现在先存着,如何?”
红姐这才站起,朝着二位微微欠了欠身,“既然如此,我这便下去,先探探大家的口风。”
陈三更点了点头,待红姐走后,他轻笑道“小范姑娘怎么不说话。”
范自然很直接地道“费脑子。”
陈三更抽了抽嘴角,“那我有个不费脑子的事情想请小范姑娘帮个忙。”
“说。”范自然很干脆。
“我去一趟白鹿洞,这里麻烦小范姑娘替我照顾一日。”
“行啊!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动身。”
“那什么时候回来?”
感情我刚才的话你都没听清就答应了吗,早知道我就陈三更开口道“一日就够了。”
范自然霍然扭头盯着他,“说,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陈三更微笑道“小范姑娘应该还记得,我很快。”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身法。”
范自然曾听过苏密的“无距”,也见识过陈三更那神奇的“瞬移仙法”,所以她定定地看了陈三更一会儿,两手在胸前一抱,“那好,我就等你一日,要是回不来,那就别怪我不守承诺了!”
“放心!说好一日,一定一日!”
范自然坐在山头,看着陈三更走下山包,跟他的同伴告辞,然后朝着这边挥了挥手,她哼了一声,懒得回应,但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翘起的嘴角已经将她脸上的“冰霜”尽数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