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雪一直下到中午才停。
街面上寒风萧瑟,行人稀少,却唯有一个地方仍旧是人声鼎沸,热火冲天。
离的非常远便听见里边传来夹笑带骂的叫,从门边一过,筛子撞的声音跟随着一片或惊喜、或恼火的呼吃,带着一缕烟熏火燎的臭气从门中蹿出来。
朱红的木门边站着俩短袍短袖打扮的家丁,弯腰呵腰的迎来送往。
此刻一面颜颓唐的男子自里边走出,管家面颜带笑的和在后边,奉承道,
“大爷你慢走,有空再来玩!”
男子面色阴鸷,重重的恩了声,抬手遮目瞧了瞧天儿,转脸往西街面上走。
待他走远,那管家才收了笑,面色沉下来,鄙薄的冷呵一声。
旁边的家丁笑说,
“这一名爷又输钱啦?”
管家一撇唇,冷声道,
“欠了咱庄里10万两银钱,如果不是看他是元帅府中的少爷,十根腿也给他断啦!”
家丁嘻嘻一笑,
“柳管家别上火,有偌大个元帅府在那摆着呢,总归是跑不啦!”
管家阴着面色,重重呵了声,转脸入了门。
伯赏柷出来玩不爱带仆人,天儿寒冷,心头郁郁,也不叫厢车,一个人缓缓往府中走,寻思到伯赏冲厌憎嫌恶的目光跟妻子哭哭啼啼的脸面,眉角拧的愈发紧,步子也缓下,转脸见旁边是霖雨阁,抬脚走入。
伙计认的他,赶紧过来招呼,伯赏柷蹙着眉,一声不响径直上了二楼,要了两碟小菜,要了一壶酒,自顾吃起。
酒樽见底时,伯赏柷已有一些微醉,想着欠下的银钱,心头愈发烦躁,取起酒樽把最终一口径直倒进口中,才要叫伙计上酒,便见绍兴王川郴带着几人上了楼梯,正往窗边的木桌上走去。
因川信游的关系,川郴跟元帅府隔阂颇深,平常里见了也当作没有看到,今天,绍兴王却反常的来,笑说,
“伯赏小爷咋一个人在这吃酒?”
伯赏柷对川郴的感觉却非常微妙,从他记事儿起,伯赏冲便不爱他,念书也好,习武也罢,从来对他不管不问,然却对于川信游却异常关爱,乃至超过了他这个亲生儿子。
因而对于川郴,伯赏柷便有了一类同病相怜之感,内心深处反倒有二分亲昵。
此刻起身笑说,
“原是绍兴王王上,失礼啦!”
“哪儿、哪儿,伯赏兄不用客气,孤王只是看伯赏兄一人在这儿吃酒,像是有心事儿,才过来多问一句!”
绍兴王口吻关心,如知己好友一般的寒暄。
伯赏柷面颜一暗,不自然的一笑,
“一点小事儿,不足挂齿。”
绍兴王目光一闪,一撩缎衫坐在他对边,微胖的脸面上挂着笑说,
“刚好今天孤王也无事儿,就陪伯赏兄吃两杯怎样?”
伯赏柷瞅了一眼跟绍兴王一块来的人已在隔壁坐下,轻笑说,
“王上的人还在旁边等待,在下咋敢耽搁王上?”
“无碍!”
绍兴王抬手默示伯赏柷坐下,一拿酒樽,见是空的随手丢在一旁,立马吩咐道,
“再来两壶酒!”
侍奉在一边的伙计忙应了声,非常快送了两壶暖热过的上好女儿红过来,搁桌面上,屈身退下了。
绍兴王亲身给伯赏柷倒了酒,轻轻笑说,
“一早便想跟伯赏兄坐在一块吃几杯,却苦于没契机,今天却是巧了,可以在这遇见,来,孤王先干为敬!”
“王上太客气啦!”
伯赏柷忙端了酒,一饮而尽。
桌子临窗,楼外天儿阴郁,寒风凛凛,阁中暖意融融,酒肉漂香,桌前二人相谈甚欢,从秋猎一直讲到昨日的暴雪,居然如好久不见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