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当时脑袋一热，又或许女孩儿先前明明能逃脱，却折回来扶了他一把，那单纯善良的样子，有几分果儿的影子在，让他心软了。

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女孩儿塞进了车里，没有等母亲和林姨追上来，便发动车子，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

一路上不顾一切的超车抢道，往离家最近的医院而去，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脑海里来来回回的在催促着自己。

快一点，再快一点。

快到医院。

在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中，医院终于还是到了。

刺目的白炽灯光，护士推着病床飞快往手术室跑，“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病床上，女孩儿的额头处大颗大颗冷下落下来，她被疼醒了，眼角莹然，语无伦次，“疼，好疼……”

“妈妈，我好疼……”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的孩子……”

“没事的！”他握住了她的手，跟着护士争分夺秒的跑，手心里那温度跟冰块一样，冷得沁人，“会没事的，你放心。”

女孩儿眼珠动了动，似乎努力很久，才看清楚了他是谁，忍着疼磕磕盼盼的挤出两个字，“少，少爷……”

“是我。”

女孩儿的嘴角，抿出了苍白的弧度，“真，真好……”

他还没理解她嘴里的真好是什么意思，手术室就已经到了，护士拦住了他，“先生，这里是手术室，你不能进，请你在外面等候。”

医生脚步飞快的赶来，查看情况后面色凝重，“病人家属呢？”

“这里。”有护士指了指他。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只简单的一句，便看向了身边的护士，“马上准备手术！”

他发白的唇微微掀了掀，问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题，“孩子，能保住吗？”

“再迟些，怕是大人都保不住了！”

孩子没了，其实他并不难过，不过多少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也许是他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没了，接下来的日子必定不平静。

“医生，请务必保住大人！”他拿起笔，在手术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顾夜白。

他盯着那名字，突然有些惘然。

一个多小时过去，女孩儿从手术室推开出，推进了病房中，护士把输液瓶挂上，跟他交代注意事项后离开。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静得仿佛能听到药水滴落的声音，而病床上那张并不起眼的脸，惨白得如同灰烬般。

明明在先前，她即使再痛，还能抿出弧度对他笑着说出真好两个字，但现在，那唯一的那点鲜活不见了，跟着孩子的消失死掉了。

她什么都不说，不哭不闹，灰白的唇微微抿着，眼睛更是空洞得不像话，他想，她该是有多绝望，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就在她手术的时间里，他查过这个女孩儿的资料，简单透明的像是一张白纸，即便家境贫寒，也努力工作，积极向上，从不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