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坐在宴客的花厅主位,苏瑜没出声,谁也不敢造次。
苏瑜环顾一周,花厅里布置一新,梁下的锦绸花缎,高脚木几上的景泰凤瓷亮得愰眼,还有这个季节不易见到的丛丛绿兰,看似清新淡雅,实则很是铺张奢糜。杨氏惯会审时度势,怎会这般招摇显摆?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徐老夫人和陈氏身上,想来这件事杨氏没能做到主罢。
此时这二人正恭敬的低着头,唇边尽是得意和激动的浅笑。
“蝶依,替本宫向外头的男客们传话,今日祖母寿辰,本宫谢大家惦记着前来贺寿,不必因着本宫在此有所拘束,且自由自在的方好。”
皇后娘娘的声音空空灵灵响在花厅,众人见她兴致不错,便也略略放松神色。
“是,奴婢遵旨。”
蝶依出厅传话,苏瑜又道:“本宫瞧着在场的都是熟客,生面孔未见几张,既是旧相识,咱们也不必拘着了,都请入座吧。”
且说着,苏瑜将手轻轻搁在椅扶上,精织的暗纹凤袍尽显威仪。徐老夫人带头谢了恩,众人依主次落坐。
见到威远将军家的冯夫人,苏瑜问,“怎的不见二奶奶?”
冯夫人忙起身低头回话,“回娘娘的话,远哥儿媳妇身子不大爽利,所以未曾前来。”
半个月前她才与霍静芳和岳云眉聚了一场,那时都没瞧出霍静芳有何不妥,莫不是突发状况?她拿眼轻轻斜了一眼身边的雪娇,雪娇会意过来额首。
“无妨,改日本宫再宣她入宫去聚聚。”
冯夫人曲了曲膝,回到了座位上。
孙家来了二房的余氏和大房的梁氏,苏瑜还是年前见过,此时冲着这二人微微颌首,余氏和梁氏则坐着弯了弯腰。
苏瑜在人堆里还看到了苏玫,她低头含胸,像是要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但偏偏她坐的位置实在让人忽视不了。她的身边坐着苏怀礼的媳妇冯氏,倒是大大方方的。苏怜自从被徐老夫人赶出苏府后,也真没与苏家有半分牵扯,那怕是去年李宴出狱,出府对她百般凌辱,她也咬着牙没往苏府传半句话。
“怎么没见盼妹妹?”
苏瑜记得史部给布政司的旨意是在这几日到京述职,按说应该是到京了呀。
这话杨氏不好答,穆氏头一回正面皇后娘娘,保持着得体的端庄和仪态,不敢有丝毫的逾矩。“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儿与儿媳妇本该是能赶回来的,不料回京途中一场大雨,山石滑坡堵了路,这才耽搁了。”
这便是穆氏了,苏盼的婆母。
汪家连着好几代都是单传,苏盼嫁过去五年连生了两个儿子,算是汪家的大功臣。先前听杨氏提过,这个穆氏待苏盼极好,简直亲如母女,苏盼也对穆氏极尽孝道。就前几年汪俊贤的一个表妹作妖,宁愿嫁与汪俊贤作妾也不愿离开汪家。这个穆氏深明大义,硬是将人嫁了出去,让苏盼稳坐汪家主母的位置。
尽管这番操作有看着苏家权势的嫌疑,但她对苏盼的态度不错,算值得苏瑜客气相待的,“原来如此,穆夫人像是年前回京的吧,也不知您离京多年,回来可还习惯?”
这些事皇后娘娘竟然知道,穆氏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臣妇在京城也是住了好些年的,就因小儿离京上任才同去任上,谢皇后娘娘惦念,臣妇一切安好。”
“我家这个妹妹自幼是被阿爹宠坏的,能得夫人您这样一个好婆母,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穆氏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将她捧得这样高,她断定苏盼与苏家素日联系时说到过自己的好处,不然皇后娘娘哪里会记得她一个小小的布政司阿娘是谁?“娘娘哪里话,盼姐儿知礼懂事,很是孝顺,我汪家能得这样一个好儿媳妇,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此时离徐老夫人不远的姚徐氏心里的羡慕之情怎么也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