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993 大妗子 乌鲁克镇(3 / 5)

疆道红尘 云上芥蚁 6322 字 2020-10-04

给我们带几个玉米饼,或几张煎饼。我的工作是砸硫化砖,在近60度的高温下,一手拿着因烧琉而发绿的砖头,一手拿着铁锤往下狠命地砸,一天下来,手磨得大血泡套小血泡,晚上脱不下衣服,膀子都累肿了。

烧好的红砖运至路边后,先把路基垫平夯实,再按人字形拼排立砖,砖与砖之间挤紧,再用细沙灌缝,路面坚实严密,浑然一体,通过一个月又一个月的艰苦劳作,这条用砖铺成的长龙缓缓伸向沙漠深处

这条公路金灿灿的,黄中带绿,很像北京故宫琉璃瓦,被我们称为“琉璃路”

67年12月27日下午,师里一辆吉普车风尘仆仆驶进了我们驻地,通知明天所有工段一律停工,人员不许外出。第二天,阿拉干这段公路全部戒严,车辆禁止通行,俺们上午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地窝子里读报纸;突然一道刺眼的贼光从地窝子的天窗照射进来,一瞬间将昏暗的地窝子照得通明透亮,大家一涌而出冲到了地窝子外面,只见东北方向的上空升起了一亇蘑菇云,不久冲击波巨大的声浪接锺而耒,前后持续将近两分钟左右。第二天工程队组织全体人员收听半导体收音机,通过广播才知道是氢弹试验爆炸成功,我们激动不已,很长时间都在谈论这个事情。

72年修好公路,我和老钱就在塔里木的那个“小无人村”,后面叫乌鲁克的团场安家了,这才算是有了稳定的窝,以后再没离开过这里。老钱被安排在团场学校工作,说是当管理员,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工房里修理旧课桌,办公桌。组建乌鲁克团场时,职工家家都缺少家具啊,老钱就给职工们打柜子,做床,做饭桌,后来学会了做城里人的那种沙发。团场人提起老钱,没有不翘大拇指的。可惜好日子没几年,老钱就生病走了,埋在了乌鲁克。

老郭走后,撇下老嫂子和两个闺女,我让她一家搬到俺隔壁,老嫂子成为俺的好姐妹,大闺女后来嫁给了焉生,俺们两家更亲了。二闺女叫郭菲,今年考上了医学院。

改灵一直跟着俺,工地设在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还得带弟弟焉生,好在孩子特别争气,20岁高中毕业后在团里当了代课老师,后来转正了,被单位派到到新疆师范大学进修,最后留在乌鲁木齐,当记者了。

焉生从小一直在团里,从小嘴笨,性格倔,像老钱,可种棉花是把好手,现在在团里农林站当技术员,让俺没操过啥心,和老郭家闺女结婚俺心里更踏实了。

1992年,俺就进疆30周年了。我们七八个老姐妹,准备了半年,相约从北京、乌鲁木齐、库尔勒到伊犁会合,好好聚了两天。老姐妹长的都有三十年没见了,俺一眼认出了一个人,是当年女工班的战友,当时在大河沿车站捷足先登的抢了俺对象的人,于是看着笑骂她,你当年抢了俺的男人啊!那老太太一愣,认出俺后也笑了,现在还给你啊!可惜现在让给你你也不要了,老鬼前年就中风瘫在床上了!

我们租了一辆中巴车,从伊宁市出发,沿着0503线,现在的216国道出发,往库尔勒走,当初简陋的战备公路,经过几十年的屡次翻建,已经变得又宽又平,我们修路留下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当年花费近四年的时间,一铁锹一铁锹、一“抬把子”一“抬把子”修的路,开车短短大半天就走完了。

中巴车继续沿着216国道的柏油路走进塔克拉玛干沙漠,到阿拉干后停了下来。当年砖砌路只留下几公里的一小段,其他路段已湮没在黄沙里。一块石碑上刻着“世界上最长的砖砌公路”几个大字,另一块石碑上,是“砖砌国道公路简介”的碑文。俺等一群摆着各种姿势嘻嘻哈哈照相的年轻人上车走后,仔细用手摩挲着这块碑文,不由得想起老郭那张憨厚的脸,老钱那张倔强又坚强的脸,以及一个地窝子的各位战友,你们现在在天上的,还有活着的,都好吗?

要说怨,俺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