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绍姓鲁,家是老皮革厂的,这块地皮就是皮革厂的厂区,被他舅舅买下来搞房产开发,“我舅舅可是大老板,你们说话千万小心!”
大老板果然有派头。在一辆蓝鸟车(后来才知道这高级车的名字)的后座上一边抽烟一边听了小舅子诚惶诚恐的介绍,大老板皱了皱眉,但并没答话,而是一叠声叫着“范老六!范老六!”,刹那,不知从哪儿一跑一颠冒出来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小个子,用四川话油腔滑调地说“领导,啥吩咐?”“这两个小伙子交给你了,当小工吧。”“领导,现在缺的是大工,砌砖,抹灰,都要得,小工满大街都是。”“就这样吧!”大老板车门一关,小车一溜烟走了。
范老六狠狠瞪了一眼小鲁,“我就知道是你娃搞得名堂,还不是想找人帮你干活?贼大鬼!”小鲁无辜地笑了笑“范老板,工地不是也缺人嘛。”范老六转身对我俩说“既然来了就好生干活,下午你们两个清模板。”
转眼间,我和梁和景完成了饭馆逃亡服务员到建筑小工的华丽蜕变。我和梁和景一人一把刮刀,面对的是堆成山糊满了水泥浆的各种型号、大大小小的钢制混凝土模板。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模板用刮刀铲干净。别说干活,刺耳的钢铁和钢铁的摩擦声就让我受不了。我揪了两个纸团把耳朵堵住,可刚干了一钟头两个大血泡就从手掌上冒出来。我看了看面前这些模板,实在是没有干下去的勇气。梁和景倒是聪明,专捡比较干净的水泥浆少的模板干,同样的时间竟然比我多干了十几块。我拍了拍梁和景的肩膀,“梁老弟,歇一会。”梁和景停了手,颇有成就感地看着模板“咋样,不赖吧?这咋说也得给个十块八块的。”我撇了撇嘴,对他的盲目乐观表示鄙夷。
11月的天黑得早,7点多,食堂里吹起了几声哨子,开饭了。我和梁和景赶紧洗了洗手,随着人流往食堂走。范老六像个大将军般擦叉着手站在食堂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缩头缩脑站在队尾的我们,大声对打饭的说“给最后那两个娃娃打三等饭,记在伙食账上。”所谓三等饭就是一个素菜——莲花白,然后一份汤,两个馍馍。我垂涎欲滴看着有人打了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有人打了香喷喷的辣子鸡,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大碗被舀了一勺莲花白,手上的血泡一阵痛疼,心里暗地问候了范老六的老娘。
吃完饭,我和梁和景刚进地下室,小鲁已经在收拾他的那堆宝贝了“快帮忙,去了找个好位置。”虽然已经累得快摊在地上,我们还是帮小鲁把东西装在三轮车上。装完车,小鲁看我俩还楞在那里,不耐烦地一偏头,“走啊,后面的活还多呢。”我俩面面相觑,只好乖乖地跟在车后。
今夜广场凉风习习,让人心情也好了很多。把“歌厅”支好,小鲁看着我俩一拍脑袋“看你们这个样子,今天啥好事也别想了!”的确,我和梁和景都是灰头土脸的,活像两个叫花子。“这样,工地有热水,你们回去好好洗一洗,明天干完活利索点过来,瞧见没,你俩的任务就是帮我到周围拉人过来唱歌,拉一个人五毛钱,够意思吧?”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赶快帮我搬东西!”小鲁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把东西归置好,小鲁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大团结对着灯光美滋滋地仔细反复研究。“今天碰到两个瓜娃子,为了一个小妞较上劲了,一人唱了10首,哈哈哈!”我看着这些钱,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种挣钱法?
炫耀完人民币,小鲁神神秘秘地从一个纸盒子里掏出一盘录像带,“今天哥们高兴,给你们开开眼。”我立即知道咋回事了。镇上三胖家的录像厅就经常这样干,半夜三更经常有高中生溜出去,就是看这个玩意。梁和景也猜出来了,眼里要冒出光,“快点放吧,鲁哥!”小鲁找了张纸板将地下室的小窗户遮住,把录像机、电视机连好,一开机,屏幕上先是呼呼啦啦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