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石巷一处独门独院的人家里面。院子不大,五六家并成一排,被石头垒成的隔墙分开,属于标准的小康之家。许晶让众人守在街面儿上,只点了秦毅、敬绶等五六个人,并那四名禁军一道,来在院中。
这里已先有两名节义街上的巡逻弟子守在一旁,对许晶行礼过后便把情况简单介绍给她。死者是这家的户主,在傍晚刚吃过晚饭就突然暴毙,死因未明。他的妻子于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就向巡逻队报了案。
许晶看了看跪坐于地、还在不住啼哭的女子,上前掀开草席。那男子……就是个死人,死在七月盛夏,死在尚未被战乱波及到的磨石城中也还是死了,大概和其他死去的人没多少区别,许晶看不出究竟便还把草席盖上。
“大嫂,”也许同为女人,能够体会到一个家里失去顶梁柱的妇人的悲恸,许晶柔声问她“你先莫哭了,你们晚上吃的什么饭,家里今天还有别的人来过吗?”
那妇人抽噎着停了哭,“尊官,我们家里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外人来了。晚上我丈夫说想吃莜面,我便去街上淘换了一些回来,他还和我一起搓鱼鱼来着,哪成想这就……”
许晶使个眼色,两名年长的弟子便一人走去厨下查看,另一人先给尸身验毒。不多时二人回报说均未发现异常,不是中毒。
许晶又问“大嫂,你男人是做什么营生的?平日里有没有什么疾病,或者受过伤没?”
妇人摇头,说“他是跑商的,隔三差五地会收一些山货,再跟着商队跑去外地卖掉,身体很好的,从没见有什么灾病。”
许晶点点头,责怪地瞪了一眼那两名巡逻弟子,埋怨他们竟把这种事情也上报到侦逻队来。
这世上哪一天哪一刻不死人呢?既然没有伤又不是中毒,那就该算是自然死亡,和那些老死病死饿死之人一样。许晶准备收队,因那妇人又开始哭了,最近门派里面的烦心事已经够多,她受不了这个。
然就在这时,从进门后便一直远远躲在墙根之下的秦毅忽然快跑上前,来到那妇人身边,随着她呜呜咽咽地一同哭泣起来。
许晶愣住,其他人也愣了,莫非秦毅与这死者还是旧相识?
不对!这小子站那么老远,瞅没瞅见男人模样还在两说,岂能先就认识?许晶随即大怒。
“2233!”她吼道,因班里人数太多,许晶也懒得一一记住,平日里便以编号点名,号数不断开就行“装什么假慈悲?要哭回你比香国哭去,东楼剑士没有这样的懦夫。”
秦毅恍若不闻,越发哭得凄厉,就连那妇人都停下来惊恐地看着他。
眼见许晶前胸不住起伏,就要压制不住火气,敬绶赶紧奔过去拉扯秦毅,却被他一把甩开,兀自不住悲啼。
此时的秦毅,在他的眼前,这处院子安静极了。许晶已然不见,敬绶、侍卫、诸多弟子统统消失,只剩地下被草席裹着的尸身和那妇人。还有……吴先生。吴先生就站在他的身旁。
“毅儿呐,动物我们模仿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开始模仿人吧。在那之前,你先要弄清楚一点,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他们能够被欲望操纵,可以被感情所支配。有时候,人会像你们天工阁名匠造出的铠甲一样坚硬;有时也会如天鹅绒草的草叶那般软弱。
“因此,要想模仿人,你就必须把自己放到他们所处的环境、地位当中、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去仔细分辨……一旦你学会这种模仿,就能够很容易地看透别人的心思,了解到他们的需求还有恐惧,甚至能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进行合理的预判。记住毅儿,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功夫。”
吴先生带着秦毅模仿别人的时候有趣极了,很多人都以为这一老一小得了失心疯。他们有时会紧随一位受到褒奖的臣子待上半日,看他如何刻意地掩饰志得意满;有时也会远远观察某个面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