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风峋改叫他为陆离,为了让他记着听荷抛弃了他和他父亲,要他一辈子不认这种铁石心肠、不负责任的娘亲。
小时候,陆离说“如果一开始爹坦然告诉娘他的真实出身,会不会就不一样?娘可能是生气爹欺瞒于她。”
他小小的脑袋一转,又推断着另一种可能“又或者,爹在遇见娘之前便化身成龙,娘就没有理由离开了。”
风峋一听他这话,气地一拍桌,扬言要炖了他这条蠢蛟,以免日后他和他父亲一样被蠢死。
风峋吼道“你爹要是早告诉你娘他是蛟,就不会有你这条蠢蛟了!”
那时,风峋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早知如此,就应该把你爹炖了,被我吃都比被情伤、被人残害惨死强!”
风峋始终认为听荷瞧不起蛟,接受不了自己贵为龙族却生出一条蛟无法在家族中立足便狠心抛夫弃子。
这种女人委实无情无义!
陆子昂死后没过几日,害死他的紫霄宗一夕之间无缘无故死伤数十人。
陆离猜测是母亲为给父亲报仇所为,那说明母亲心里还是有父亲的。
风峋却道“是我干的,我就不能替你爹报仇吗?她那种薄情寡义的女人哪里会记得你爹的仇恨!”
陆离不愿相信母亲故意抛弃他,执拗地说“师父,你本事大,你不是能上天界吗?要不你帮我去问问我娘亲,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风峋一拂袖,扬长而去,撂下一句“你死心吧,自我出现在酒仙住处后天界便加强了防卫,如今我上不去,就算能上去我也不去!”
陆离等啊等,两百年过去,他依然没再见到听荷。
长大后,他曾恨过听荷,恨她间接导致父亲的死亡。他也曾受风峋影响,觉得父亲太傻,爱得太卑微。
他曾信誓旦旦,向风峋保证不会对任何女子动情,天下女子无论是何种族皆薄情寡义,他不要步父亲的后尘。
直到他遇见岑暮晓,他似乎能理解父亲了,为了心爱之人,父亲心甘情愿,死也无悔。
他睁开眼,默默注视着岑暮晓侧躺着的背影。
她是凡人,她不会像母亲那样看不起蛟,而且他现在是龙,她没理由会和母亲一样因为他的身份抛弃他。
只是她现在心不在他这里,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打动她。
岑暮晓没睡着,心口隐隐作痛,蛊虫仍在心头游走,时刻捕捉着她心脏的变化,十分尽职尽责。
她使劲回想到底是何原因导致绝情蛊发作,很快她想明白了,是因为风诣之。
她脑海里的对话确实存在,她曾唱歌给某个人听过,而她却对那人毫无印象,除了风诣之还能有谁?
只有他会刻意抹掉她的记忆。
她捶了两下胸口,为何想到风诣之仍会不受控地心动!难道非要拥有一颗石心才能彻底把他忘掉吗?
她再也睡不着了,翻了个身,看见陆离趴在地上睡得正香。
她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就此前往不周山,不让他跟着一起去?
此行必有危险,他没必要跟着她蹚这趟浑水,她的仇恨与他无关。
陆离提到去过不周山时神色怪异,有可能对他来说,那里是他的伤心之地,他更加没必要逼着自己和她同行。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鞋,登时一个念头落在乌兰镇最大的山神庙。
刚打算停在庙宇门口,她惊呆了,连忙控剑至悬空。
大水冲了山神庙,已经完全看不出现场有房屋,路面已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她事先不知情,差一点瞬行没入水中,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翻滚,直直拍打在山神庙仅剩露出的几块屋顶瓦片。
大雨稀里哗啦地下着,她迅速向头顶抛出一个可挡雨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