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顾蓁起身,牵过萧穆的手来到摆满饭菜的桌案旁,“雁翎和离芷刚送来的,趁热吃。”
萧穆坐下之后,顾蓁想要走向对面,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阿蓁。”
“怎么了?”被萧穆紧紧地抱在怀中,顾蓁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
一句话问出,得到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顾蓁逐渐明白,伸手轻抚萧穆的脊背。一下一下,轻轻抚过。
她感觉到孤单无助的时候,最希望有人能这样抚摸着她的脊背。轻轻的动作,却能给她带去莫大的安抚。
片刻之后,一滴温热的触感出现在顾蓁后颈处。紧接着,越来越多,像是密密麻麻的雨点。
“阿蓁,我没有父亲了……”
一句话,顾蓁也瞬间泪如雨下。
“阿蓁,我没有父亲了。”声音从低到高,萧穆将脸埋在顾蓁的颈窝处低声嚎啕。
自记事起,他的身边便只有父亲。
父亲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他骑马舞枪、弯弓射箭。
一个最看不上士族扭捏、认为吟诗作赋酸不可闻的人,却为他请来最好的书画、礼仪先生。
每次考校他的武艺是否有长进的同时,都会叫来负责教习书画礼仪的先生,似懂非懂地听着先生对于他的评价。
他曾经十分疑惑,父亲便解释道“这是你母亲的嘱咐,老子就算再不喜欢也要看着你学好。”
十岁那年他主动提出要去军营,父亲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拍着他的肩膀豪情满怀地说道“不愧是老子的儿子,果真跟老子最像。”
年少的他也是十分顽皮,故意反驳道“父亲,我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你。”
父亲脾气火爆,定然会生气。他不怕父亲生气,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
可是出乎意料地,父亲完全没有生气“幸亏长相不像老子,你长得像你母亲,都有一副好样貌。和那些从小教养的士族小子比,半点儿都不比他们差。”
一向说一不二的一军统帅,却从反驳过他的决定。
他说不想娶妻,父亲就从来没有逼迫过他。
他说想娶顾蓁,父亲就立刻去“提亲”。
元辰那日,他的父亲还端着酒杯对着他们夫妻二人道“不能太过委屈阿蓁了,等这个年过了,就在古梁为你们举办一场礼仪。
让整个梁地的属官都过来,本王要让整个梁地都知道,本王有一个多好的儿媳。”
……
“我没有父亲了……父亲!”
“我知道,你还有我,还有我,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
“下去吧。”离芷将一盆冷水放下之后,顾蓁挥手让其退下。
然后将帕子浸入水中,拧了一个冷帕子来到萧穆身边。
“躺下。”
萧穆依言,躺在顾蓁腿上,闭上双眼。
顾蓁将冷帕子附在他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之上,萧穆伸手将她的手握进掌中。
“你还不知道我的小字吧?”过了片刻,顾蓁缓缓开口。
“未听你说过。”
“我的小字叫夭夭,并非及笄那日所取,是出生之日母亲为我取的。从小到大,只有父亲这么唤过我。”
“夭夭,桃之夭夭?”
“是。往后,你也这么唤我可好?”
“好,夭夭。”
“你的表字呢,我也从未听你提起过。”
等了片刻,没能等到萧穆的回答。顾蓁继续道“未取字吗?”
“并非,我的表字,也是母亲为我所取。”
“是什么?”
“无衣”
“你的母亲一定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成为令天下人仰望的英雄。无衣,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