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确实信不过孟圭明,把钱粮运进孟家庄只是迫于无奈。
但范家留了几个眼线,或藏在孟家庄对面的大山上,或扮做流民,每日里在娄烦镇四下晃荡,看似在讨吃的,实际是盯着孟家庄。
把介休老家的人都撤到张家口之后,范永斗就派长子范三拨领一百六十个护院,南下打探流寇的消息,若路上太平了,就趁机把钱粮运回张家口。
范三拨刚到大同,就碰上了留在娄烦的眼线,并得知孟家庄被一伙贼寇攻陷了。
范三拨大吃一惊,急忙快马加鞭赶来。
一路上,又陆续接到好几条关于孟家庄的消息后,范三拨就猜得出孟家庄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孟圭明还活着,但已成了傀儡,孟家庄已经不是他的了,而是落到了一个姓秦的山贼头子手上。
那批钱粮恐怕已经落到了那姓秦的手里,而他四叔范永升和他两个堂弟,还有那几十个护院……估计已经被杀了。
其实,不光范三拨,整个娄烦镇的人都看得出孟圭明已经不是孟家庄的老爷了,只是没人知道庄子里藏着一大笔钱粮而已。
范三拨派人快马传信给他父亲,自己则带着一百六十七骑继续南下,看有没有机会夺回钱粮,顺便给他四叔报仇。
到了孟家庄,只对答一番后,他就知道,想取回钱粮恐怕有点难。
至少,靠他手下一百六十骑,是决计做不到的。
那敞开的大门后面,空荡荡的甬道两边,就藏有一支伏兵,他或他的人一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
这两天接到的消息里,有姓秦的以二三十骑智取黑山矿场,当夜又大破巴山虎两百骑,之后又是编练数百兵勇。
范三拨知道,只要进了孟家庄,就没有任何计谋兵法可言了,唯一靠的就是厮杀,但自己那一百五十骑,并不比巴山虎的手下强。
“范公子,不是说要进来查探一番吗?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见范三拨没动弹,秦川便笑吟吟问道。
范三拨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巴山虎那猪脑袋吗?”
“啧啧啧,果然虎父无犬子,既然范公子不敢进来的话,那就请滚吧。”
范三拨又怒哼一声“姓秦的,你以为缩在那小小门楼上,我范家就奈何不了你吗?哼!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钱粮交出来,我可以不计较你杀我四叔之仇,你若是不交的话……待我范家集一族之力,再请宣大边军出兵相助,顷刻间就能荡平孟家庄,到时定要将你与那些九箕山贼众剥皮抽筋,生吞活吃!”
“哦?这么牛逼的吗?”秦川一下来了兴趣,“你吹得这么牛逼,那倒是来啊。。”
“哼!你给我等着。”
范三拨微微眯着眼,毫不掩饰眼里的凶戾,阴仄仄阴仄仄扔下一句话之后,便调转马头,带着一百六十骑走了。
秦川面含微笑,目送他离去。
但,当他发现,范三拨并没有沿大路离开,而是朝一座山梁走去时,顿时脸色一变。
那山梁上,有一座修得庞大雄伟的新坟。
那是大鱼头的坟。
“大牛,点三十个兄弟,再点三百兵勇,随我杀出去,那帮狗娘养的要挖大鱼头的坟!”
秦川抄起长刀,一边脸色阴沉地大步往下走,一边朝罗大牛喊道。
罗大牛也脸色一变,瞬间连骂三句娘,其他九箕山老匪也扬起刀子怒骂不止。
很快,秦川就带着三十个九箕山老匪和三百刚编练两日的乡勇,共一百三十骑兵,两百步兵。
与前面三十个杀气腾腾的九箕山老匪不同,那三百新练的乡勇个个忐忑不安,紧张不已。
如秦川所料的一样,范三拨带人上了那座山梁,直奔那座大坟,然后派十几个人下马,挥舞着刀枪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