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是何意啊?”虽然眼前的情势已经颇为明朗,但被困于阵中的孟夆寒还是打算先套上几句词,毕竟战前情报这种东西不会嫌多。
“哼……居然还问我是何意?”此刻的单翰松,已然换上了另一副嘴脸,和先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哦?”孟夆寒听出对方话中有话,故而接道,“难道……您刚才骗了我?其实您并不是这儿的道门掌事?”
“我的确是这里的掌事。”单翰松应道,“但同时……我也是联邦驻龙虎山特别行动部队‘oa’(oulthenononadistration),即超自然现象管理局的局长。”
此言一出,孟夆寒倒是愣了,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机构的名称,而且在出任务之前子临也完全没有提醒过他此地的道士们已经被联邦给招安成公务员了。
按理说,子临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的,所以他不说的原因大致也就两个一,他觉得没必要;二,他另有算计。
从子临特意安排“四凶”与孟夆寒同行这点来看,显然是后者的概率比较大。
“呵……”孟夆寒稍加思索后,冷笑一声,朗声喝道,“身为道门传人,既不思修身养性、传承道统,亦不施侠义之为、入世救苦,反而跑去给这种腐败不堪的朝廷当狗,不觉得自己可耻吗?”
这道貌岸然的一套,孟夆寒玩儿得贼溜,不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半分破绽,经他这么一吼,周围那些同道中还真有数人面露愧色。
“废话!”可单翰松却是不吃这套,大声喝道,“你跟我谈道统?哼……我们这些道士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时候,道在哪里?你让我入世救苦……那我自己在世间受苦时又有谁来救过我?”
单翰松说的,也没有错。
自从两百多年前维特斯托克帝国将宗教从地球上清除了之后,道门也跟着一并没落,仅存的传人全都转入了“地下”;由于没有了道观和山门,收徒这种事变成了基本靠“缘分”,于是传人也越来越少。
这两百年来,经历了帝国覆灭、联邦崛起,虽然道观现在又有了,但已成了旅游景点。像他们这样的“真道士”,反倒没了正式的身份和实业,多半都过得很清苦。
他们这批人,几乎都是从小学艺,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接受太多的文化教育或者升学,别的不说……就说孟夆寒吧,在被逆十字征召前,他是靠开出租谋生的,那可不是什么轻松又钱多的工作。
单翰松也是一样,自幼就是孤儿,被道士收留,长大后自然而然就成了道士,可这并不是他自己的人生选择。
会道法又怎样?辈分高又怎样?终日挣扎在贫困线上,一件衣服穿了五年还在穿,道袍上的补丁都快比原本的布料多了也还在用……都活成这德行了,师父还让他“济世为怀”,要不求回报地用道术去帮人。
单翰松年轻时帮过的人并不少,可得到的回报大部分都是冷眼和脏话,他被人误会、不信任、被当成神经病、或是在玩“大冒险”……
纵然有人信了他,感恩也只是一时的,一转身,又是形同陌路。
单翰松也不怪那些人,因为他理解他们。
当下这个世道,不能用简单的“好人多”还是“坏人多”来总结,只能说,当一个社会的环境使其底线变得相当低时,所有人都被逼着变坏了;你要是选择当好人的话,就可能就会被坏人坑,且站在旁边围观的人还会说被坑是因为你自己傻。
当一个社会本身的制度保护不了“好人”时,人们只能做出选择——要么就是为自己的正直和善良付出相应的成本,当然这个成本不是所有人都负担得起的;要么就是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妥协……
单翰松最终还是妥协了,而他妥协的契机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