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微微地抖了抖。
学院翻涌起来的泥土,在暴动中将那些还在奔跑中的人们吞噬,像是藏在深海的巨鱼,卷动着它贪婪的口舌。
赵哒哒嗤笑道“尽忠职守的炮灰。”
底下的哀嚎谩骂,冲天而上,那直刺人心的锐利悲鸣声,昭示着被吞掉的那些人,是活不了了。
陈凌这些年也算是见过血的了,也没见过这么大批的屠戮,心跳得很快速,血却冷得很透彻。他听出她藏在话语深处的寒意,细细琢磨了片刻,心下一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问“你知道有这样的埋伏?”
赵哒哒背对着陈凌,站在楼顶平台的边缘,那是一个只要背后有人心生歹意上前一推就要跌落的位置,她却站得分外从容,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悲剧,似嘲笑般地说“地球学院的围墙那么矮,平日怎么不见里面有人逃出来?怎么就不见有人过来抢女人了?”
她转过头,漆黑的瞳孔透过沉重的喜鹊头盔,在虚伪的夜灯下,同时折射出冰与火的温度,“你不就很聪明,没有与他们一样跑路吗?”
陈凌呼吸一滞,意识到这人毫无负罪感不说,居然还想把他刚升起的道德心也给毁于一旦,心里有些慌乱的同时,哀叹起自己将赌注压在这人身上,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纵然更希望与诚实善良之人合作,这样自己归家的可能也大了几分,再不济也要是个有点良知有点道德底线的,虽然他并不期待那些写作“雇佣军”读作“地痞流氓”们的基本素养,而喜鹊的这一番冷血无情的嘴脸,将他所有的期待都打落。
他一面感慨于对方的谨慎聪慧,让他躲过与底下人一样悲惨的命运,一面感慨对方的残忍冷漠,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并不抱有比今日更多的希望。
陈凌涩声道“没有谁成功跑出过‘学院’……”
他还想再说!
说他曾经组织过几次小规模的逃跑,他在没有等来援兵讯号前,就已经将地球学院的周围都摸了一遍。
没错,地球学院的管理,比之前关押他的第十四区要松懈很多,然而这些看似漏洞的逃亡路,却让陈凌凭着直觉没有轻易接触。
而后,他就看见那些与他一样不能忍受被星堆人侮辱的人动了。
有的死在了奔跑的路上,有的人死在看似低矮的围墙中,有的人成功跑出去了——这让所有人都蠢蠢欲动——有的三天,有的五六日,又被人送回来了。
将这些落跑的姑娘们送回来的,几乎都是学院外头的人,地球人,来这里讨点钱,两方默契而又光明正大地进行着这吃人般的交易。
而那些在外面晃过一圈的姑娘们,大抵都是已经被那些许久没见过腥的狼吞了又吞,送回来的时候,皮肤没一处是好的,精神也都不正常,最终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这下子,里面那些被陈凌有意无意挑拨过的人,都安分了。
当他们被关入这所学院起,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牢笼。
赵哒哒看穿陈凌那莫名其妙而又天真可笑的道德负担,嘴唇动了动,最终憋出来两个字。
“有的。”
陷入自我纠结中的陈凌被这两个字猛地惊醒。什么“有的”?
——没有谁成功跑出过学院。
——有的。
陈凌惊悚地盯着这人的背,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神秘的喜鹊烧出两个洞来。他一时之间也忘了心头的苦涩与刻意的卖惨,竟是打量起喜鹊的身形来。
听说也有星堆人好少年这一口的,没想到喜鹊居然也是这种出身么……
他倒是没把喜鹊往女人这方面想,实在是因为之前在陈凌面前展露的那些手段,让他根本就没想过喜鹊是女性的可能,甚至,他还暗暗猜测对方或许是个星堆未成年人,才会即使身高那么矮,手段又这么好,杀起人来也